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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0 21:4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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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伪统治下的芜湖
胡绍儒
八年抗战中,芜湖是沦陷区,人民群众灾难深重。沦陷前夕,日机三次肆虐。沦陷后,日军的暴行、伪政权的暴政、日伪特务的滋扰,陷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军对日伪的抵抗,也从未停止过。爰就见闻所及,作如下叙述。
沦陷前夕,日机三次轰炸
第一次轰炸飞机场。1937年七七事变以后,日军于8月13日大举进攻上海。日本空军每天派出多架次飞机到华东、华北一带进行轰炸,国民党报纸刊出“郑州十万户尽成焦土”一类的震惊人心的消息,而江城芜湖每次拉过空袭警报以后却不见敌机的影子,人们因而妄传芜湖有个“黄鳝精”,口内吐出沫雾,遮住了敌机飞行员的眼睛,不敢轰炸芜湖,所以能幸免于难。
正当神话越传越离奇的时候,10月中旬的一天(农历九月十七)中午,紧急警报拉过以后,忽然听到敌机声,笔者那时正在村上一所私塾里读书,赶忙跑到室外,只见7架敌机正从四合山方向南飞,我们知道不好,都屏息注视着。7架敌机飞临齐落山上空,突然掉头向东俯冲,“曜——曜—曜”的刺耳声,撕人心肺,接着就是“砰、砰、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我村子东面的飞机场上,浓烟冲起,遮黑了半边天,敌机呼啸着扬长而去了,我们即跑到机场边去看,烟火还在迷漫,国民党空军四架飞机被炸毁,残骸躺在那儿。一座中弹起火的仓库还在燃烧。睹此惨状,人们不禁要问:4架飞机即使不能战胜7架敌机,为何要停在机场上让敌机炸毁呢?后来才了解到,当天中午,这4架飞机的飞行员都在市内大华饭店喝酒,拉空袭警报了,他们满不在乎,等到紧急警报响彻天空后才驱车回飞机场,可是当车到五里汀桥时,机场上已经响起了敌机投弹的爆炸声。
第二次轰炸怡和轮。上海抗战中,国民党军队英勇地抗击装备精良的日军近3个月,才全线撤退。上海、苏州、无锡一带难民成批向后方逃亡。当时主要的运载工具是长江里10多艘大轮。11月下旬(农历十月底,确切日期记不清了),英商怡和轮悬挂着英国“米”字旗,载有1000多名难民,前往武汉。当驶近芜湖码头时,4架敌机跟踪而至,不顾国际公法,对英国商船投下好几枚炸弹,怡和轮中弹起火。站在船舷上的难民纷纷跳下长江企图逃命,可是敌机在上空盘旋扫射,跳下江的人不是中弹身亡,就是溺死在大江里。蹲在船舱里的多数难民,不是被炸死、击毙,就是被震死、闷死。这次事件,伤亡惨重,单是弋矶山医院收容的重伤者就有100多。据当时目睹者说,客轮上1000多人,幸存无几。这些难民原以为乘英国轮船可以保险,结果却遭了大难。当时人们对这次敌机轰炸传说纷纭:有人说是日机误以为这艘英国客轮是国民党军伪装的运兵船;有人说是日军得到情报,船上有国民政府要人去武汉,故而特派飞机跟踪轰炸。
第三次连续轰炸市区。当国民党军队从上海撤退之时,日军又从浙江杭州湾登陆,一路西进,先取芜湖,要切断国民党军退路,与京沪线正面日军相配合,包围了南京。占领芜湖之前,从12月5日(农历十一月初)开始,日机连续3天轰炸市区,6架日机分成两队进行轮番轰炸。这次的敌机与上两次不同,是一种新型号的飞机,投弹时不用俯冲,能在飞行中投弹,命中率比较高。可这时的芜湖已是空城,不仅没有一个机关和正规军士兵,就连工商业者和城市居民也大都逃光了。有的人家仅有少数雇工和老弱者看家。日机在长街、二街、车站、码头等处投下许多炸弹,炸毁许多房屋,炸死炸伤者难以计算。
日军在芜湖的暴行
日机连续3天轰炸芜湖城市以后,12月9日(农历十一月初七),日军侦察部队已进抵北乡官陡门一带,并将玩鞭乡(今官陡乡)乡公所(那时叫联保办公处)的人员全都绑起来,用刺刀刺死。10日,大队日军沿着芜屯路,打着“膏药旗”,像黄狼一样狂嗥而至于12月6日同时炸毁了海南渡铁桥、陶辛圩杨家渡铁桥、小河口铁桥和竹丝港铁桥,全线撤退,日军没有遇到抵抗,便进占了芜湖城。接着,日军向南郊推进,退守在白马山一带的川军刘湘部某师英勇抗击日军,与敌展开激烈战斗。战后该师部队向繁昌三山和南陵奎湖撤退。日军在进军途中,沿途烧、杀、淫、掳,无所不用其极。烧,在10、11日夜晚,芜屯路、京芜路(今宁芜路)沿线火光冲天,惊心动魄,烧毁大片大片民房。随后日军四出搜寻食物和“花姑娘”,稍不遂意便点火烧房,北乡姚左村、陶阳铺、土桥等村(今市郊西江乡十里行政村一带)民房化成灰烬。南乡陶辛圩钱屋基、杨屋基、缪家庄等村(今芜湖县陶辛乡)民房被烧殆尽。杀,沿途杀人盈野,苏浙一带逃来的难民群,大都遭到集体屠杀。十里牌(今市郊十里村)一户人家屋内有20多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杀人的手段:近距离用战刀劈刺,远距离用步枪射击,集体屠杀用机枪扫射。国民党地方武装芜湖保安队军官曹邦连(今四山乡永含村兴隆街人),在小赭山北面公路上被日军俘虏,日骑兵把曹倒拴在马腿上,打马狂奔,至当涂大桥(今市郊大桥乡),被拖得皮肉无存,只剩几根骨头,惨不忍睹。芜湖陷落以后,驻地日军还经常下乡,进行奸淫掳掠,被刀砍枪杀的群众为数很多。陶辛圩承七房村农民夏某某被日军嗾使军用狼犬咬得死去活来,至今脸上疤痕斑斑。淫,日军见到妇女就强奸、轮奸,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照面无一幸免,有的惨遭杀害,弃尸于途。掳,日军驻地附近农民家里的猪、牛、鸡、鹅、鸭等畜禽均被掳掠一空。隆冬季节还掳掠农民家里的被褥和衣物,单是北乡陈村桥、大胡村(今西江乡)就被掳去棉被100多条。
日军进占芜湖的先头部队是某师团的牛岛部队,师团长为了炫耀他的“战功”,特地在赭山南坡上(中山堂上面)树立一块大石碑,镌文曰:“武运长久”。还写了杀气腾腾的诗篇:“以剑击石石头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十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刊载在当时的报纸上,正好作了侵华日军暴行的自供状。
日军长驻芜湖的兵力只有一个联队,联队长高品大佐和仓桥大佐先后担任芜湖警备司令部司令官(司令部设赭山,占用芜湖中学校舍)。铁道警备队兵力是一个连队,连队长平山中尉(队部设狮子山,占用广益中学校舍)。宪兵一个中队,队部设环城西路今镜湖区政府所在地。还有一个本庄中佐任芜湖特务机关(又叫特务班)长,率领几个士官驻伪县政府内,是伪县政府的太上皇。上述日军机关都雇有会说日本话的中国人当翻译,搜罗一些败类送到日本军部特高科施以特务训练,派充密探。他们刺探我方军情,杀害革命志士和善良人民,罪恶累累,血手淋淋。我方地下工作人员倪键(无为倪家坝人)、石某某(江苏人)就是被敌特逮捕以后送到赭山警备司令部杀害的。日军机关还筑有钢筋混凝土囚房,囚禁我游击队战士、地下工作人员和无辜人民。他们多遭酷刑或被杀害。敌人的酷刑有:踩杠子、坐老虎凳、竹签刺手指、火烧鼻子、跪烙铁、灌石灰水和辣椒水等等。大、小赭山之间原有一块空旷的墓地,是日军的刑场,附近居民夜深人静之时往往听到被害者撕肝裂胆的惨叫声。行刑的手段有战刀砍头、枪刺前胸、机枪扫射和活埋等等。
日军大部队驻赭山、狮子山和飞机场,铁路沿线芜湖至宣城间的火龙岗、竹丝港、杨家渡、缪家庄、小河口、湾沚以及内河珩琅山等地,均设有警备队,芜湖至当涂的王家祠、东杨村等地,也设有警备队。在城郊通往四乡的要道口,挖了很深的壕沟,围以铁丝栅栏,名曰“封锁线”,由日军站岗把守(后由伪军警把守)。农民进出要胸挂“良民证”(后改“县民证”),见日军哨兵要口称“太君”,并行鞠躬礼,稍有疏忽,便遭毒打,有人竟致丧命或致残。
尤其令人发指的是奴役屠杀抗日被俘的国民党军官兵。1876年,根据中英《烟台条约》的规定,日本商人在芜湖市弋矶山北面小港口,开辟一个三菱公司铁矿石堆放场,作为他们把从汉冶萍掠夺来的铁矿石转运到日本的中转站。装运矿石的大轮卸货、上货的苦力,都是附近农村穷苦的农民。日本资本家只顾赚钱,不管农民死活,船桥高达10多米,没有安全设备,不少男女农民为了一天能挣几个铜子,往往摔下船桥,跌死或致残,既无医药费,更无抚恤金。抗日战争时期,大片国土沦陷,日本人掠夺的矿石更多,大轮来往更频繁,他们连廉价的农民劳力也不雇了。从1939年开始,日军把从前线俘虏来的国民党军官兵1000余人,关在三菱公司临时建立的集中营里,强迫他们每天挑矿石上船或下船。这批官兵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从事12个小时以上重体力劳动,动辄遭到日本人的鞭打。不堪忍受的摧残和折磨,迫使官兵们起来斗争,1941年一个春寒料峭、风雨交加的黑夜,被囚官兵举行暴动,抢夺日军警卫的枪支,冲破铁丝网,越营逃跑。可是这儿是敌人控制得最严密的地区,大批日军赶来,尾追越营官兵,用机枪扫射。官兵们由于路途不熟,难以摆脱日军的火力追击,当场被打死的有好几十人。被日军抓回去的20多名官兵,竟被拉至江边,惨遭集体屠杀。因日军黑夜不敢深入农村,故而有部分官兵逃出虎口。可是由于天气寒冷,官兵们饥疲交迫,从脱甲山至齐落山,冻僵、冻死在山路边、菜田里的官兵达二三十人之多。第二天早上附近农民发现许多穿着灰军服的尸体,只得怀着沉痛的心情,把尸体抬到齐落山,挖了好几个坑集体掩埋了。有一位姓叶的连长率领了三四十人侥幸逃到大胡村胡氏宗祠,祠内好心人为官兵生火,把他们的衣服烤干后,由农民胡培明带路,领着他们赶在天亮以前绕过飞机场送往年家陡门方向去了。侥幸逃出虎口的官兵人数不明,他们能否回到部队还很难说。1969年,西江乡开始办砖瓦厂,在齐落山扒土时,发现几个土坑内有几件骷髅,没有棺木,知情的农民干部胡起贵惨然地说:“这些都是当年被日军残杀的中国兵呀!”
伪政权对人民群众的压迫与剥削
日军占领芜湖后,任凤昌(解放后被镇压)即组织伪芜湖县维持会并担任会长。由于任凤昌系卖狗皮膏药的,在芜湖臭名远扬,维持会改为自治会时,便被日军踢开,请出在清末、北洋军阀时期曾经两次任芜湖县县长的朱绣封(原名朱祖圻,河北省大兴县人,三任芜湖县长卸任后都以卖字为生。其书法精于魏碑,会写旧体诗词)任会长。各区乡成立了相应的组织。维持会和自治会的工作,主要为日军筹集军粮马草,安顿来芜的日本洋行商人及其家属,为日本人效劳。1938年,汪精卫从重庆逃至南京,成立汪伪南京国民政府,同年10月25日汪伪芜湖县政府成立,由朱绣封连任县长。其县府主要官员有:第一科(民政)科长余石坪,第二科(财政)科长陶惜分,第三科(教育)科长鲍宇门,第四科(建设)科长汪子东,秘书甘云生(又名甘服五)。据说朱绣封曾示意下属,放走一些日军寄押在县看守所的所谓“犯人”(其中有一新四军重要干部,并派人护送,安全脱险),曾为国民党军某团长之母安葬等等。1940年初他离开伪县政府,继任伪县长的为胡廷禧(曹县人,抗战前曾任芜湖二农校长)。1943年以后,由蔡羹舜、叶雪荪先后担任县长,他俩都是以清乡督察专员的身份兼县长的。当时,各区乡都成立了伪区公所和乡公所。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一怕日本人(日军官兵及日本商人),二怕汪伪特务,三怕伪军警,可是他们对老百姓却极尽压迫与搜刮之能事。除强迫群众为日军修筑飞机场、修铁道、看铁道、割马草、挖壕沟、运送粮草弹药以外,还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据不完全统计,有田赋、地租、保甲经费、教育经费、地方经费、附加壮丁费、年节费、出差费、草鞋费,以及鸦片税、人头税、猪头税、营业税、花粉捐(向妓#女征收)等等20余项。他们还大力推行日本帝国主义的毒化政策,要农民大量种植罂粟。当时,有的区乡罂粟种植面积竟然超过油菜子的种植面积。城乡烟馆林立,鸦片买卖公开,吸食鸦片的人越来越多。当伪官的花天酒地,脑满肠肥;老百姓则啼饥号寒,鸠形鸽面。
提起伪军更叫人痛恨。当时汪伪正规军长驻芜湖的有伪第一方面军三师七团,团部设体育场东首巨宅内。伪第一方面军工兵团驻飞机场,为日军修筑飞机场。伪中央税警团一个大队(随伪省主席罗君强及伪专员蔡羹舜来的)分驻城内各处,大队部设在中二街伪清乡督察专员公署。国民党川军投降日伪的朱纯武营驻官陡门一带。地方部队伪芜湖县保安大队由三个中队扩充到九个中队。第一中队驻花街鼓楼,守卫伪县政府。其余八个中队分驻澛港、石硊、方村、老鹳嘴、赵桥、李桥、清水河、张河口、中和桥、老闸、小港口等地。宣城、湾沚一带驻有宣城县伪保安大队及伪第一方面军独立十五旅一部。各伪区、乡公所还有数目不等的少数枪兵(自卫队及乡丁)。他们压榨群众的罪恶行径有:1.栽赃害人。七团赵耀西连往往以检查枪支为名,暗带手榴弹或长短枪放在群众家里,硬说是从被害者家里搜查出来的,以私藏军火、私通国军和共产党为罪名,任意捕人,拷打勒索。北乡大李村(今市郊四山乡)士绅李明甫被折腾得家破人亡。赵连有两个排长,一个叫张群,一个叫李斌,绰号“哼哈二将”,在大观园澡堂洗澡,他俩脱衣的房间,别人不敢进去,否则就要倒霉。2开赌抽头。伪军驻地每个单位(排班)都公开设赌场,日夜邀众聚赌,输赢以亿万元(伪币)计,当官的坐得巨额头花。群众没钱赌就向伪官贷款,叫“印子钱”、“炮子钱”,利息很重,而且日夜打滚,利上加利。许多参与赌博的人被弄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李齐宽家,原是大李村首富,参加赌博后,土地卖尽,连楼房都拆卖了。伪县保安大队第六中队副中队长姜品南在北乡中和桥摆的赌场,赌博大得惊人,老农民至今还谈“赌”色变。3绑架勒索。有的伪军官兵,晚上换上便衣当土匪,他们把殷实人家子弟绑去,勒索重金,如无钱赎,便将人投下龙潭(万春圩内大塘)淹死。此事伪县保安大队凌顺祺中队、水从伟中队干得最多(凌、水解放后均被镇压)。北乡大齐村(今市郊西江乡)齐太洲之子齐和鑫被伪军官闵保和绑去,齐家拿不出重金,久羁不放,后有一炊事员可怜和鑫,私将绳索解开,他才冒死泅水逃归(齐和鑫现为郊区供销社退休干部)。4.哗变抢劫。1944年春,伪县保安大队八个中队的中队长、分队长反对伪县政府用高云阶代替刘子敬任大队长,举行哗变(一中队驻城内未参加),到老鹤嘴集中,要挟伪县政府非收回成命不可。在哗变中各驻地群众都受到骚扰、掠夺。陶干东中队在方村哗变,破坏极大,把万春圩农民秧田里的秧苗弄毁了很多。5.抄鱼及掠夺禽畜。驻飞机场的伪第一方面军工兵团,借口军饷不足,为士兵改善伙食,排连长带头没收老韦村(今市郊四山乡河塘行政村)渔民吴邦山家的大抄网,挨村捞群众鱼塘里养的家鱼,村民们叫苦不迭。他们还随意捉人家的鸡、鹅、鸭,买猪肉不给钱。拦路抢劫,任意搜身,更是常事。
伪警察也是为虎作伥,作恶多端的。群众叫他们是“黑狗子”(穿黑色制服)。在城内借口检查户口、检查私货、检查营业执照以及检查妓#女有无花柳病等等,随意进行勒索。他们驻守的封锁线,成了一道关卡,农民肩挑农副产品进城去卖,他们总要抢夺一些。民不堪扰,怨声载道。群众挟带一点“黑货”(鸦片)或者金银首饰,如被搜出,不但货被没收,人还受罚。由日本宪兵、伪军和伪警察组成的军宪警联合稽查处在街上巡逻,在旅社检查旅客,任意打人、捕人、关押人的事情,更是经常发生。
一到年关,伪县府、伪军、伪警催租、收费、逼债更为频繁,往往大年三十还有伪军警肩扛大枪前来勒索过年费和慰劳品,弄得鸡犬不宁。
我军对日伪军进行的陆空袭击和策反工作
芜湖虽然陷落,新四军和国民党军队并没有停止过对日伪军的袭击。先说空中袭击。芜湖飞机场经日军扩建,成为日本空军在我国的主要基地之一,常驻100多架飞机。日军轰炸武汉的飞机就是从芜湖起飞的,当时有飞机109架。因此,芜湖飞机场成为我空军袭击的主要军事目标。1939年2月,中国空军飞机两架飞临城郊上空作侦察活动,并投放了两枚炸弹。虽未击中要害,却给敌人造成重大威胁,振奋了民心,使沦陷区人民在漫漫的黑夜里,看到了光明。1942年春,中国空军飞机四架前来袭击机场,在江北上空,与拦截的日机发生空战。一架日机被击伤,坠毁在北乡江边永城垠朱保才家田里(今市郊西江乡石城村)。机场日军瞭望错了,误以为这架飞机是我方飞机,一位中尉军官率领100多名士兵,荷枪实弹,跑步前来,打算捕捉俘虏。可是当他们越过夏家山山嘴,见到翘起来的机翼上有一个“红膏药”时,立即停止前进,肃立默哀,呆若木鸡。一个肥壮的少尉飞行员摔死在地上。四周站在远处观看的农民则额手称庆。
这次空战,中国空军也有一架飞机被击毁,苏联派来的志愿航空大队飞行员跳伞降落,降落点接近裕溪口敌军据点,有被俘危险,幸赖新四军某部迅速赶来援救,才幸免于难。这位苏联飞行员出示“来华助战”的证件,受到新四军干部的热情款待,并将他转送至大后方空军基地,重上蓝天,英勇杀敌。抗日胜利后,这位飞行员还从苏联寄来热情洋溢的信,感谢新四军对他的援救和款待。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美国陈纳德飞虎队前来我国协助作战,空袭芜湖机场更频繁了。日军被迫在飞机场四周筑起防御工事,百姓称之为“飞机笼子”,日机降落下来后一律躲进“笼子”。
地面攻击影响最大的一次,是1939年1月20日粟裕将军指挥的新四军奇袭官陡门的战斗,全歼镇上伪军300余人。官陡门原是历史悠久的集镇,靠近飞机场,是敌人控制的心脏地区。此战既震慑了敌人,又极大地振奋了士气民心。1943年冬,我皖江地区游击队一部夜袭驻守老闸(四合山南面)的伪芜湖县保安大队第三中队,30余名枪兵被全部缴械,伪中队长乐秀华因此受到撤职处分。1945年五六月,我皖南支队临江团和南芜游击队夜袭清水镇马王庙,同时在陶辛圩附近攻打反动的大刀会,我军连续作战,不怕牺牲,虽然战斗失利,却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精神。1945年农历五月初三日,我南芜游击队一部袭击大砻坊伪警察所,缴获长短枪十余支。此外,我游击队战士还化装进城,携带20响驳壳枪,暗杀敌军官兵和绑架日本商人。在佛光电影院(上二街)和东和影剧院(今人民电影院)投掷手榴弹,开枪射击日伪军警及日本宪兵,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影响下,我军对敌伪的策反工作亦很得手。在中共南、芜、宣县委的策动下,原驻埭南圩的伪芜湖县保安大队第二中队长王春山暗中反正,积极掩护我方工作人员,并为我军收购枪支、提供情报,后被敌人杀害。1943年秋,原驻小港口(弋矶山北)的伪芜湖县保安大队第三中队第一分队班长杨某,携带捷克式轻机枪一挺,渡江向新四军投诚。1944年至1945年,伪芜湖县第四区第二乡乡长胡继舜率领伪乡公所全部枪兵渡江参加新四军。汪伪嫡系中央税警团驻芜某大队的士兵携带枪支渡江向新四军投诚的有两起。1945年夏有日军五人(朝鲜籍)携带三八式大盖枪五支渡江向我军投诚。汪伪正规军军官张亚南亦投入新四军。
在日军投降前夕,我皖江根据地组成武装工作大队开赴芜湖南、北乡,开辟新区,建立地方政权和地方武装,遵照毛主席、朱总司令的命令,准备收缴日军武器,解放芜湖。由于驻芜日军顽固执行不向八路军、新四军投降的命令,抗拒我新四军部队受降。我军遂向日伪军进攻。后中共为了顾全大局,对国民党作出忍让,决定把新四军撤往长江以北,没有参加受降。
几个伪组织的活动及其罪行
大民会 沦陷初期,汪伪政权还没有建立,王揖唐在南京、齐燮元在北京分别组成大民会和新民会,名为文化组织,实则专作“日华亲善,经济提携,大东亚共存共荣”等反动宣传。他们到处书写反动标语,散发反动的传单和宣传画。芜湖人民会会长由县长朱绣封兼,下设宣传、组织和总务三科,科长及办事人员有李径庭、姜廷文等10余人。机关设在中二街亚东酒楼(今耿福兴菜馆)。1941年撤销。
伪国民党组织 汪伪政权建立后,在南京组成了以汪精卫为首的伪国民党中央党部,与重庆国民党相对抗。各地相应成立了省、市、县党部。日伪时期,人们对参加汪伪国民党不感兴趣。因此他们只登记了一些老党员,抄一些伪人员名单作为新发展的党员上报了事。没有什么活动,很多人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十一号” “十一号”是汪伪特务组织的代号,因机关设在西南城墙根11号,故名“十一号”(本书已有专文论及,略)。
清乡事务局 安徽省清乡事务局于1942年底成立,机关设在上二街女子中学(今市第十中学),局长谢泽同。谢家是芜湖八大家之一,环城西路南头有谢公馆,厅堂上曾挂有曾国藩亲笔撰写的对联,谢在北洋军阀走狗王和任江苏督军时曾任江苏省财政厅长等职。清乡事务局受日军特务机关长和芜湖警备司令官的指挥。该局下设好几个科室,还有一个清乡工作队。在芜湖曾经招募300多名社会青年,施以短期训练,派充清乡工作队队员,到各地清查户口,整顿保甲,办理联保连坐等等。有时还配合日伪军到我抗日根据地清乡、扫荡。还两次集训伪乡、镇长(1943年冬、1944年夏各一次),由日军特务机关长及清乡事务局长、清乡督察专员先后讲话,灌输“日华亲善,和平反共建国”等反动思想,并叫嚷要强化所谓社会治安。1944年春,伪安徽省清乡事务局改为伪安徽省第二区清乡督察专员公署,谢泽同去职,由伪芜湖县长蔡羹舜、叶雪荪先后担任专员。
大刀会 原当涂县四合山刘亨强为安境保家,于民国初年就办起了大刀会。芜湖沦陷以后,北乡大胡村一带经常受到股匪袭扰,村民向刘亨强求援,刘派点传师陈松亭、刘来五等来大胡村办起了大刀会防匪。不久,成立了伪芜湖县自卫团第四中队,大刀会解散。1944年以后,陈松亭、刘来玉等人又到南乡善瑞、陶辛等地办大刀会,一直发展到南陵马家园。抗战后期,一些特务分子钻进大刀会,利用大刀会来反共反人民。1945年6月,南陵马家园大刀会在老鹳嘴、宦坝一带同我游击队作战,曾俘获我游击队干部、中共党支部书记宦守根,准备加以杀害,幸宦冒死逃脱(宦建国后曾为芜湖县政协委员,住埭南乡)。在这次战斗中,大刀会杀害新四军干部战士多人,罪行极为严重。
群魔乱舞,小丑跳梁
抗战以前,芜湖原有一些不太公开的帮会组织。沦陷以后,活动十分猖獗,以永发堂药店(在中山路)老板任凤昌为会长的安靖同盟会正式挂牌办公。任本人穿黄马裤马靴,模仿日军丑态,招摇过市。他开山门,收徒弟,徒子徒孙遍及城乡及附近各县。他们收罗地痞流氓、社会渣滓,聚众闹事,占山称霸,欺压善良。他们还为日军提供向导和密探,据说日军进攻无为、含山、繁昌等地都有任的徒子徒孙(安靖同盟会会员)引路。一贯道、积善会等反动迷信组织,在芜湖也有活动,但影响远不如安靖同盟会大。还有一个季麻子(解放后被镇压)胖得连黄包车都容他不下,他诱骗许多姑娘、少妇,送到慰安所,供日军官兵糟蹋。还在凤仪楼开设妓院,坑害妇女。商界也有不少奸商,如汪善诚(汪子东之弟)是芜湖最大的商人,资产颇巨。他仗日伪撑腰控制芜湖的粮食、竹木、布匹、棉纱等物资,囤积居奇,操纵市场,唯利是图,芜湖人民愤怒地喊出了“要想五洋平,打倒汪善诚”的口号,并掀起了两次大规模抢米风潮。他家从青弋江和水阳江放下来的竹木牌,曾两次冲毁老浮桥(今弋江桥),造成数名群众伤亡,南北交通中断,民愤极大,抗战胜利后被国民党处决。
民生凋敝,教育落后
沦陷期间,芜湖裕中纱厂、明远电灯公司、益新面粉厂等几家工厂,都由日本人控制,常常停产,产量极低。日本洋行林立,日本货充斥市场。农业是靠天收,没有抗旱、抗洪、排涝、治虫等措施,生产极为落后。可以说是百业萧条,民生凋敝。而伪军警、伪行政官员和投机商人、汉奸特务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伪中央储备银行滥发储备券,物价上涨如脱缰之马。今天一元钱能买一包香烟,明天连一支香烟都买不来。日伪政府用这样的伪纸币收买人民手中的金银、粮食等物资牟取暴利,群众吃亏之大,亘古未有。
教育极为落后。原有中学大部分停办,有的迁往后方(如广益中学迁往泾县茂林),在芜湖招生上课的只有芜关中学一所(后改为芜湖中学)。小学仅有寺山、南岸、元亩山、曾家塘、广福矶等少数学校。城乡普遍开设私塾。中学没有课本,由教师自编教材,印成讲义发给学生。县教育科科长鲍宇门年老不管事,实际负责人是科员江世虎(又名江竞仁)、赵梦歧。教师工资低得可怜,谈不上养家糊口,许多教师兼营卷土纸烟等其他职业,教学质量可想而知了。
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
八年间,芜湖人民并没有被敌伪的暴力所吓倒,而是奋起反抗日伪,有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七七事变以后,芜湖一批又一批青年学生报考陆军军官学校、海军学校和航空学校,投身于抗日战争。芜湖沦陷后又有许多青年逃离芜湖,奔赴大后方和新四军,走上抗日救国道路。只要是能对付得了的敌人,群众总是想方设法弄死他一两个。北乡张村塘(今市郊西江乡桥楼行政村)农民韦文荣等用渔叉戳死一个前来要“花姑娘”的日本兵,并把他剁成肉块用一个大坛子装好,送到江滩里埋了,不让敌军发觉。万春圩王guai(同“拐”)乡农民自发地组织起来砍死了几个日军士兵,并忍受了敌人前来报复,进行烧杀的痛苦。像这样的壮举,在芜湖的各乡还有很多起。城市居民也千方百计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敌人,敌军士兵“失踪”的消息,时有所闻,因此,敌军不敢单独远出,夜晚更是龟缩在营房和碉堡里。在我军对日伪的历次袭击中,都有我人民群众的密切配合。
当时,芜湖对江是我皖江抗日民主根据地。由于敌人的封锁,食盐、布匹、棉纱、钢铁、机械等物资十分缺乏。芜湖人民特别是一些爱国进步人士总是协助中共地下人员,通过各种渠道,把食盐、棉布等生活必需品和钢铁、机械等作战物资,秘密地源源不断地运往根据地。每次敌军策划到根据地进行扫荡,情报很快就送到新四军那里。这对打破敌人的封锁,粉碎敌人的扫荡,巩固和发展根据地都起过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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