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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4 09: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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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对应的,还有晋国所蕴含战略资源的丰富性。春秋时期各国对于铜锡矿产等资源有着高度的依赖,然而与高度发达的青铜文明不相适应的是,中原地区自来就是个战略资源稀缺的地区。尤其是铸造青铜器所需铜、锡等矿产资源,更是高度依赖外部进口,这就使得整个中原在与资源完备、自给自足的楚国的竞争中落了下风。
所谓矮子里面拔高个,晋国的矿产资源虽说没有多丰富,可要跟其他邻邦比起来,总还是有不少的优势。比如晋国南部的中条山地区,既是秦晋两国在战略上的必争之地,也是盛产铜矿资源的淘金圣地。晋国掌握了这样一个富矿,在国际铜矿贸易当中自然就占得了先机,从而避免了被列强所挟制的命运。另外,晋国虽然并不出产锡矿,其国土与当时的重要锡矿产区燕辽地区的距离也很远,但自从献公时期取得了卫国故地朝歌、河内、邯郸、百泉四邑的控制权后,晋国在锡矿运输通道上的战略地位也就得到了提升。
除此之外,中条山以北的运城盆地,从古至今都是重要的食盐产地。在马匹方面,晋献公假道伐虢之时,曾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做饵诱使虞公同意借道,“屈产之乘”在当时也是极富盛名。拥有丰盛而优质的战略资源,为晋国逐鹿中原提供了强大的政治资本,这是其他诸侯所难以比拟的。
晋国地缘政治带来的优势还不止于此。由于晋国荐居狄土,其所在的晋南盆地自古以来就是夏后氏以及各部戎族活跃频繁的区域,其中有祁姓、隗姓、允姓、姜姓、嬴姓、真姓等各类部族难以胜数。正因为如此,早在晋国立国之初,王室就特许其“启以夏政、疆以戎索”治理当地的百姓,使得他们的文化因子中既有周礼文化的成分,也同时受到了来自夏朝、戎狄制度文化影响。这种文化的多元性和包容性,使得他们能够不必拘泥于固有的制度框架,以更加开放的姿态迎接不可预知的机遇和挑战。
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多元包容的文化基因、与怀姓九宗合作共治的历史先例,以上的种种因素也都为晋国任用异姓卿族的行政风格创造了深厚的文化基因。随着西周末年气候巨变影响的不断深入,以及宗周政治环境的日趋恶化,这种优势也就更加显现了出来。
早在骊山烽火爆发前,西周大夫东迁避难便已经成为一股潮流,我们所知的郑桓公与虢公翰便是其中的典型。不过跟这两位比起来,大多数的公卿或许并没有如此的权谋或者幸运,他们或者是丧失了土地,或者是失去了官职,仓促之间无法获得新的根据地,就近选择“寄孥”之所也就成了他们的普遍做法。在这个过程中,晋国以其地利之便收容了不少从宗周逃难而来的贵族,这些人大多都曾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的还掌握有大量的王室典籍,这些智力资源对于提升国家的综合实力大有裨益,在此后的历史长河中也成了晋国赖以扩张的重要推动力。
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异姓贵族从定居晋国到参政议政,从默默无闻到大放异彩,还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其中曲沃代翼的战争可以说是功不可没。这场战争对于参战双方来说都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决战,为了能够在战争中获得胜利,曲沃方面无法拘泥于周礼的约束,曾采取了大量的改革措施。按照李孟存、常金仓在《晋国史纲要》中的说法,《诗经》中有大量描写翼侯势力残暴无道的篇章——比如其中有一篇叫《扬之水》的诗歌,描写的就是公室奴役百姓,迫使他们投奔曲沃桓叔的情景——从中似乎就能窥见曲沃进行的经济制度改革的影子。在用人方面,曲沃方面自然也是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大肆延揽人才,其中也不乏有异姓大夫的影子,比如我们熟知的荀息,也即原氏黯,就是在武公时期被封到荀地而成为大夫的。
异姓大夫发展的第二个黄金期始于晋献公时期,当时刚刚即位的晋献公深受“桓庄之族”压迫之苦,不可避免地也跟东方诸侯一样把问题简单化,从而在对待公族的态度上走向了极端。在他任内,先是制造聚邑之围消灭了“桓庄之族”,后又通过骊姬之乱驱杀诸子,并将“国无公族”制度确立为晋国的基本国策。这些政策使得近支公族非死即亡,本应优先重用的远支亲贵也弃置不用,反而是出自异姓贵族的士蒍、荀息、里克等人成了献公时期的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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