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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论道] 木兰故里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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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0 21:07: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拍照片2024 于 2024-10-31 00:10 编辑

关于木兰故里所在,长期以来众说纷纭。如果单就“木兰文化”蕴涵着巨大的“正能 量”而言,这个问题是不必深究的。但2000年 ,国家邮政总局发行“木兰从军”邮票,由于木兰故里不能定论,首发式只得安排在河南虞城和湖北黄陂两地同时举行。人们知道,“史”是应该求真求信的,所以弄清木兰故里的“庐山真面目”也很有必要。

关于木兰故里,从学术角度,我们就以下问题 进行探讨。

第一,木兰生活在哪个时代?

关于木兰生活的时代,它与《木兰诗》产生的时代是密切相关的。根据现有研究成果,《木兰诗》产生于初唐。下面再看看历史文物研究专家沈从文先生的有关看法。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余冠英出版的《乐府诗选》,把《木兰诗》置于“北朝乐府民歌”中。对此,沈先生持有不同看法,他从文物角度,写了《文史研究必须结合文物》一文。下面转述沈文的主体内容。

诗中有明驼字样,照出土记录,北方各地北朝俑 中似有马而无骆驼,即在敦煌麦积山壁画中,战士形象反映,也只骑马,从不骑骆驼。但相反,唐墓中则用骆驼极多,大小均有,大的还高到三尺以上,而且身上装备齐全,有人骑乘。

“可汗”称呼似乎唐人用得极平常。太宗称“天可汗”,西北部落用可汗称呼的更不少。历史博物馆藏的一个兄弟民族文字手抄本经卷,就有碗大方印,印上回鹘大可汗... 朱印。唐人一般诗文中涉及的就更多。北朝似不那么常用。

女作男装唐初即有之。到开元天宝则成一时风气而盛行,起于杨氏姊妹。传 世 《虢国夫人出行图》,记载中即以为作男装的系虢国夫人。唯敦煌乐廷瓌夫人敬香行列,却有女作男装有代表性的样子 ,头裹巾幘如男子。

“燕山胡骑”也不大像北朝口气。如出于唐人,例如安史之乱以后,即十分自然。唐人说“燕山胡骑”是有一定含义的。

“赏赐百千强”也是唐人语,指匹头,不指钱财。最引人兴趣的是“对镜贴花黄”,一般注解虽可引梁简文帝诗句,以为兴于南朝。事实上从实物注意,却有问题。因为年来南朝出土俑有一定数量,保存得完整的,衣还淡着色,却从无在眉额脸辅间加靥子装饰的。传世《帝王图》几个南朝帝王,侍女多作标准南朝装,头上脚下一点不含糊,脸庞上看不出一点痕迹消息。图虽传为唐初阎立本作,立本父阎毗则仕于隋,父子都懂旧制,不会疏忽这一点。然到唐代画中,则女人脸颊眉额间贴小鸳鸯水鸟、花朵及星月玩意儿的,却相当多。敦煌画反映得十分完备具体。 …… 花黄即“靥子”是放在小小银盒中,随时可以贴 上的。《花间集》中词,也有许多形容……。南朝俑既无这个打扮,北朝着色俑石刻也无一点消息,敦煌北朝画也不曾发现,唐画则反映得如此分明,我们说这诗是北朝还是唐?结论是容易得到的。

还有诗中的“战袍”,也是唐人习用语。武则天时,曾赠诸大臣如狄仁杰辈以铭金字战袍,希望大臣效忠于她。“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更是人所习之的唐人诗句。如是北朝,必说 “两裆 ”或作“两裆铠”,才和实际相合。“战袍”则为唐人习用。


最后,沈文的结论是“说诗是唐人作 ,处处入情理,说北朝人作品,处处见矛盾。”

的确,《木兰诗》是“唐人作”,这是确凿无误的。文中“女作男装唐初即有之”与女子“贴花黄”是唐时风气,“南朝俑既无这个打扮,北朝着色俑石刻也无一点消息”这两点,也正说明,出征 时 “女作男装”,回乡后“对镜贴花黄”的木兰,确确实实是生活在初唐的。

另外,《木兰诗》《木兰歌》内容与唐代公元6 7 0年 至 6 8 2年的战争史实几乎一一对应,这更能具体地说明,木兰千真万确是生活在初唐的。

如果再把《木兰诗》放开,查一下初唐以前的文学 ,我们又会发现,无论是汉、魏、晋、南北朝,还是有隋一代,没有哪一类、哪一篇文学作品提及木兰,可是到了唐代,不仅有韦元甫、杜牧直接赞颂木兰的诗作 ,而且还有多个诗人,或借花歌咏木兰,或融花人为一体高赞木兰。这些,不也能间接证明木兰是初唐人么?


第二,木兰故里究竟在哪里?

关于木兰故里,可谓众说纷纭,除了前面提到的河南虞城、湖北黄陂外,还有主山东任城、安徽亳州、陕西延安、河北完县等说的。鉴于国家邮政总局首发“木兰从军”邮票只选在河南虞城和湖北黄陂两地 ,本文拟只就这两地及需要涉及的河北完县进行考辨。

先看河北完县(今顺平县)孝烈将军庙(原庙今不存)内元至顺三年(1332)碑刻《汉孝烈将军记》,此记系河南人达世安所写。

神姓魏,字木兰,亳州人。汉文帝时,单于侵境,大括天下民以御,神父当行戍。父极痛无一男子可代己者,哀叹良久,竟行。神自闺中悯其父老,即洗铅粉,脱梳珥,变戎服,惯甲胄,趋赴军中,搴旗斩将,攻城略地,所向辄克捷,莫有当其锋者。在军凡十二年 ,屡立殊勋,论功上首,辞弗受赏,愿归乡里,奉事父母,文帝嘉焉,特从其志。汉世尝作《木兰词》,阐 扬于前;唐杜牧之亦歌其事,发挥于后。至今亳州犹有庙貌如社者存焉。…… 司马迁作《史记》而泯其实,班孟坚撰《汉书》亦乏其传。 自唐始赠孝烈将 。

再看宁波天一阁藏明《弘治保定郡志》卷十六《列女》的有关记载。

魏氏,名木兰,亳州人。汉文帝尝屯兵于完,兰因随父来此,遂为完人。年二十,以父当行戍,并无一子,兰以身代,十有二年之久,有功不受赏,唯求归见父母。归完,同戍者莫之知也。及卒,唐封为孝烈将军。庙在完县东一里。

关于木兰代父从征事,这两段文字都说发生在“汉文帝时”,这一说法于史实不符。关于木兰故里的记述,这两段文字有同有异。同者,都认为木兰是亳州人;异者 ,《弘治保定郡志》认为,“兰因随父来此,遂为完人”,而且辞“赏”回乡后是“归完”。“木兰故里在河北完县”的说法即源于此。

其实,木兰故里不在河北完县,《完县志》早有说明。清雍正年间的《完县志》卷十就明确记载:“孝女,亳州人,戍于完。懋著克敌功,因有庙焉。”这就是说,“完县东一里”的孝烈将军庙,是因为木兰“戍于完”,有“懋著克敌功”,完县人怀念她,纪念她而修建的,并不是因为木兰故里在完县。

不仅如此。在《完县新志》金石篇中,录有 “木兰祠宋代卧碑”碑文。该碑刻于宋神宗时期,碑上部刻《木兰辞》全文,下部刻钱景初题记。钱氏题记及立碑者,录如下:

余旧时传古乐府辞道木兰事最详,然不识兰何女子也。熙宁辛亥九月,自中山由蒲水过其祠,甚宏 ,因得谒之。访求遗刻,无有焉。独感木兰懿烈不昭,为之叹息。辄录其辞寄郭侯,使得揭于堂,庶来者览之,则兰之茂行,虽历千百祀如在今日。庙榜目栾,盖传疑也。辞 ,旧不载名氏,亦从而阙云。
—— 河南钱景初题,供备库副使北平军使兼管内勤农事郭寅立石。


钱氏题记把河北完县孝烈将军庙存在的时间提前到了宋神宗熙宁年间,也把庙的来龙去脉叙说清楚了。原来 ,钱氏认为旧时流传的古乐府《木兰辞》,虽然道木兰事最详,但没有说明木兰是何许人氏。熙宁辛亥九月,他在完县看到了规模宏大的 “木兰祠”,却没有找到有关木兰的“遗刻”,“为之叹息”。于是,他抄录《木兰辞》寄给当地“侯”官郭寅,让他把《木兰辞》刻石并显扬于祠堂,以使木兰的“茂行”“虽历千百祀如在今日”。可是,钱氏看到的 “庙榜”却是“目栾”,他认为这是“传疑”之误,这样 ,在“郭寅立石”于庙时,“庙榜”就改为“孝烈将军”了。

关于钱氏题记说的庙榜“目栾”,《完县新志》还附有《木兰时地考》一文。该文认为“目栾”应是“目连”之误,系“连”“栾”音近而误。

目连是谁?他是释迦牟尼佛的十大弟子之一,是释家“目连救母”故事的主角,是中元节盂兰会斋醮的“始作俑者”。弄清了这一点,木兰故里是不是在完县及有关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首先,完县孝烈将军庙原是祭祀目栾的庙宇,在宋熙宁年间,钱氏在庙内“访求(有关木兰的)遗刻,无有焉”。这本来很正常,但钱氏以为庙榜“目栾”是“木兰” 的“ 传疑” 之误 ,于是他让当地“侯”官郭寅刻《木兰辞 》卧碑于庙内,并庙榜“目栾 ” 改为“ 孝烈将军庙 ”。

这就是元明间河北完县孝烈将军庙的来源。

其次,原庙榜“目栾”系“目连”之误。 目连是释迦牟尼佛的大弟子,后文《孝烈将军祠像辨证记》提到的完县“岁遇四月八日,有司率耆士邦民,大飨祀焉”,原本是祭祀佛的,因为佛的生日是四月八日,熙宁间钱、郭置卧碑于庙内并改庙榜后,后人才误认为是祭祀木兰的。

弄清了这些,当然就可以肯定:河北完县并不是木兰故里的所在。


木兰故里是不是在河南虞城呢?

先看元代元统二(1334)年缙山人侯有造写的《孝烈将军祠像辨正记》(以下简称“侯记”)的有关部分。

将军魏氏,本处子,名木兰,亳之谯人也。……睢阳境内,东距八十里曰“营郭”,即古亳之方域,孝烈之故墟也。亦建祠像,土人亦以四月八日致祭,乃将军生朝,沿袭古老之云也。故国子助教马利用子克明,时尉城父,考之炉石刊志,乃金泰和(1201—
1208年)间,敦武校尉,归德府谷熟县营郭镇酒都监乌林答撒忽剌,重建大殿、献殿各三间,创塑神像,侍人有七,题额不曰“孝烈”,而曰“昭烈”,不曰 “将军”,而曰“小娘子”,复以将军之名,误为宰相之姓,将军所自出,误称宰相之女,皆非也。其兴坠起废,祠存像在,后世因之,奉祀不废,礼宜附书。况将军之父,乃潜德力农之家明矣,踵此讹传,不即厘正,殆非一方崇神之意。元统甲戌(1334年),曲阳梁君思温尹睢阳,力赞耆老汤德等捐己财,鬻石于山,求文备工,凡用宝钞二千五百贯,遂有正名定论。


查 ,“侯记”是木兰故里在河南虞城这一说法的主要依据。今距虞城县城南33公里的营郭镇周庄,原有1943年毁于战火的明清时的木兰祠建筑群这个物证,也应是祖自“侯记”中关于“营郭” “亦建(木兰)祠像”,而且到“元统甲戌”还“祠存像在”的记述而建的。据立于清嘉庆十一年,补叙“侯记”的《孝烈将军祠辨误正名记》碑记载,木兰祠所在的村庄本是魏庄,后因黄河水淹没,向北迁至今周庄。

关于木兰生活的时代,“侯记”有两段文字叙及 ,一是侯氏“愚按”语 ,节录如下。

愚按:《木兰辞》...... 惟先尊缙山先生家藏宋儒陈仁、王德翁诗,统列于隋之下,况此辞,唐朔方节度使韦元甫始得于民间,可汗之称始之突厥,今辞有“可汗”等语,意韵殊古,当是隋初所作,信斯言矣。

二是侯氏“沿流求源,遍考国史之后”语 ,亦节如下。

隋恭帝义宁初,突厥立刘武周为定阳可汗,又立梁思都为始毕可汗,国号梁,改元永隆。师都乃迎突厥居河南之地,是故此境之兵称隶可汗之由也。复以宋儒程泰之“非隋即唐”之论拟之,盖得其世代矣。况孝烈追赠,乃唐之谥,赞咏诗什,杜牧首倡,殊无唐儒之前作者,决以将军为隋人无疑。

另外,前述《孝烈将军祠辨误正名记》碑也说:

营郭镇北二里许,孝烈将军祠乃崇祀隋末魏氏女 ,讳木兰,未字真人,闺阁奇英者也……

关于木兰生活的时代,“侯记”这两段文字,前一段说是“隋初”,且“信斯言矣”,后一段说是隋末恭帝时“隋人”,又“决……无疑”。前后抵牾。这姑且不论。“可汗之称始之突厥”之类的史实之误,这也不予评说。单就语言表述而言,它前面列述的事实 ,有“程泰之‘非隋即唐’之论”,有“孝烈追赠,乃唐之谥”之事,有“赞咏之什,杜牧首倡,殊无唐儒之前作者”之证这三件,可后面得出的结论却又不及“唐”,而是“决以将军为隋人无疑”。这内里的逻辑是怎样的,实在难得其解。
再看前引“侯记”为孝烈将军祠像“正名定论”的一段文字。这一段文字更令人莫名其妙。

首先,它前面说祠与祠像的原委,是由“时尉城父”的故国子助教马利用子克明“考之炉石刊志”弄清的,而且“侍人有七”的祠像,也正与祠的题额“昭烈小娘子”及“宰相之女”的身份相合,怎么“侯记”却认为它们“皆非”呢?是不是“炉石刊志”不是物证呢?是不是侯记说的父“乃潜德力农之家明矣”的少女木兰,她也能“侍人有七”呢?
第二,为什么“兴坠起废,祠存像在,后世因之,奉祀不废”的,就一定不是“宰相之女”昭烈小娘子,而“侯记”要“论定”她是孝烈将军木兰呢?
第三,金泰和间的敦武校尉,又是时任归德府谷熟县营郭镇酒都监的乌林答撒忽剌,怎么主持建祠却又弄不清祠主,竟至标错祠的题额,而需要约一百三十年后的汤德、侯有造等人来“厘正”呢?
  
当然,主持建祠的乌林答撒忽剌是不会弄错的。河南籍女士董玉梅在《〈木兰诗〉年代及木兰故里考辨》一文说:“ 1936年 ,曾经编著了《古今同姓名大辞典》(开县人)的彭作桢,在其所著的《木兰时地考》中,就明确指出‘昭烈小娘子’是金代宰相术虎高琪之女,木兰乃‘术虎’之误。”泰和是金章宗完颜璟的年号。《金史•术虎高琪传》载:术虎高琪身仕完颜璟、完颜永济、完颜珣三朝,位高权重,而且“自为宰相 ,专固权宠,擅作威福”。既然是这样,那么身为地方官的乌林答撒忽剌,主动为他或许确有“昭烈”行为的女儿“小娘子”建祠塑像,不也正是许多地方官的“官”之常情么!

以上事实说明,营郭镇原祠像、祠记并不 “皆非”,侯有造先生辨“正”为“误”则是千真万确的!
  
侯有造为什么会辨“正”为 “误”呢?再看“侯记”中的另一段文字,这段文字即前引“正名定论”那段文字中所省略而由两“亦”字呼应的内容。

至治癸亥(1323年)冬 ,归德幕府官孙想荣来自完州,附郡儒韩颜举所述《完志》,以谓古完庙貌凡五比,岁毁其一,今所存者尚四。岁遇四月八日,有司率耆士邦民,大飨祀焉。神贶灵异,有祷即应,此海内共传者也。微将军以劳定国,有大功于一方之民,数百年之下,断断乎不得预祀典,享血食。

原来,侯有造根据营郭镇昭烈小娘子祠“土人亦以四月八日致祭”事 ,就以为跟《完志》所叙一样,即此日“乃将军生朝,沿袭古老之云”而为,于是,他贸然断定昭烈小娘子祠像是孝烈将军木兰祠像之误而要予以“辨正”。这清楚地说明,“侯记”之误是承《完志》而来,而《完志》之误,又如前所述,是由宋代钱景初臆改目栾庙榜为孝烈将军庙,置郭刻木兰祠卧碑于庙内后所致。

就这样,历朝历代,陈陈相因,代代相误,一直“误”到今天。

所以,河南虞城也不是木兰故里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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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30 21:07: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拍照片2024 于 2024-10-30 21:16 编辑

再看看木兰故里在湖北黄陂论者的证据。

翻查当今持“木兰故里在黄陂”观点的文章 ,几乎没有例外地要拿出今黄陂北部曾是古木兰县治域并有木兰山这两个证据,有的甚至由此推定“最迟在南北朝时期,ZYZF就已经认定黄陂北部是木兰的故乡了。”(黄绪意、陈矜《木兰文化史》)

确实,我国政区史上曾设置过木兰县。《南齐书·州郡志下》载 :安蛮左郡下辖“木兰、新化、怀、中聂阳、南聂阳、安蛮”六县,而且木兰是首县。齐置的木兰县,梁时更名为梁安县,梁并置梁安郡。后又有变动。至隋开皇十八年再“改县曰木兰”,由永安郡统属(详 见 《隋书·地理志下》“木兰 ”条下注)。史学家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司州、雍州、宁蛮府》图、《中国历史地图集·淮南江表诸郡》图,都标明今黄陂北部是古木兰县辖区。关于木兰县,《新唐书·地理志五》又载:黄州齐安郡“黄冈”条下说 :“武德三年省木兰县入焉;又析置堡城县,七年省。有木兰山。”

但是,用古木兰县作证据,以证明“最迟在南北朝时期,ZYZF就已经认定黄陂北部是木兰的故乡了”,这是建立在木兰是汉文帝时人这个基石上的。而木兰代父从征是汉文帝时事的观点不合史实。所以用古木兰县证明木兰故里在黄陂是不成立的。

那么,古木兰县内的木兰山能不能证明呢?也不能。理由与古木兰县不能证明是一样的。黄陂县在清雍正七年由黄州府划归了汉阳府。关于木兰、木兰县、木兰山三者的关系,清汉阳府的有关志书作了这样的说明:“旧志谓山以古乐府所云代父从军的木兰得名,木兰世居于此,姓朱氏,唐贞观人。参之传籍,一无所据。《隋书·地理志》(载)开皇十八年置木兰县,则木兰自是山名,盖因山名县,而非因人名山也。”

但是,“木兰故里在黄陂”的另一些证据则不能 忽视。 先看《黄陂县志》的有关记载。

明清两朝的《黄陂县志》都说木兰是唐初黄陂县人,姓朱。例如清同治时的《黄陂县志·木兰志》 就承明志,加按语说:“木兰系县北朱氏女,生初唐, 父隶兵籍,年老,不堪从军,假男子装代父从征,十二年乃还。终身未适。其略见古乐府并杜牧之、刘后村诗。其塚在木兰山下,祠在山巅。其坊,题曰‘忠孝勇烈’。”

这段按语值得重视。

首先,关于木兰生活的时代,在木兰故里的纷争中,这是唯一一个明确记载为“初唐”的志记。这个 记载,被纵横交织成网的证据所证明。

其次,这段按语说木兰“祠在山巅”,现在,木兰 “山巅”的木兰殿依然存在。前文涉及的《木兰文化史》说 :“木兰殿始建于唐中叶,初名木兰庙,即杜牧 《题木兰庙》诗所指之处。原建筑有三层楼,毁于明初。明代重建后改名将军祠,为两层楼,又毁于清 初。清末再次重建后才用了今天的名字。”

第三,这段按语提到的“题曰 ‘忠孝勇烈’”牌坊 ,至今仍雄立在木兰殿前,坊梁间石屏上刻的六个大字,正是“唐木兰将军坊”。这个坊刻尤应注意, 因为河北完县、安徽亳州、河南虞城的志、记 ,虽然载木兰是汉代人或隋代人,但也都载木兰是 “唐封 (赠、谥)孝烈将军”。在“唐封(赠、谥 )”这一点上, 四处的记载一致,而黄陂的“唐木兰将军坊”记 ,无疑是最具说服力的。

第四,这段按语说木兰“塚在木兰山下”。今木兰山北麓,距黄陂城约 35 公里处,正有一大塚,高 5 米多,地面直径近2 0 米。塚前立有一碑,碑文漫漶, 不能辨识,但碑题“敕建木兰将军墓碑序”尚可辨认 。塚前方不远处有一庙,俗称将军庙,后毁,今修复。此庙,明弘治《黄州府志》的记载是:“木兰山下有忠烈庙,后有冢。相传木兰将军盖木氏之女,木兰名 ,伪为男子代父西征者。”清雍正年间编成的《古今图书集成》亦载 :“将军凹,在县北七十里,有木兰将军墓在焉。”

第五,这段按语提到杜牧之诗,这诗就是著名的《题木兰庙》。诗为 :“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查有关史 、志 ,杜牧之于唐武宗会昌二年出京任黄州刺史, 他登上时属黄冈县(州治所在)的木兰山,有感于时 事 ,写下了这首“殊有美思”(宋·魏泰语)的名作。 这首诗证明,到宋代已划属黄陂的木兰山,在唐代就建有木兰庙。前述《古今图书集成》也载 :“木兰山, 在县北六十里……木兰将军生于此。”

此外,原黄陂县城也有有关木兰的建筑。《古今图书集成》除载“木兰井,在西郊外”外 ,还载 :“木兰寺,一名西寺,在县西,唐贞观时建,昔朝贺习仪于此。”(以上所引《古今图书集成》文字,均见该书方舆汇编职方第一千一百七十四至八十一卷黄州府 部)这里,木兰寺是“唐贞观时建”的说法不可靠,但这寺年长黄陂人都看到过,寺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被拆,原址上新建了黄陂老汽车站。

再看“重修鼎建”木兰山将军祠的一封奏章。

辽东巡抚都察院右副佥都御史兼管倭备臣张涛,为启建祠宇以光山岳事。


窃以名山大川,圣朝隆封祠之典;灵坛古社,群黎修烝尝之仪。有湖广省黄州府黄陂县木兰山,乃真武修炼之所。唐节度使朱异家于其下,其女代父出征,功封木兰将军,启建祠宇于其上,并立真武庙貌 ,世远年湮,香火颓废。臣叨生兹土,感将军之贞烈,沐真武之威灵,意欲捐赀,未敢擅便。伏乞陛下念真武功在国本,将军勋立唐朝,臣得以重修鼎建, 一以动神人护国之念,一以启士民忠孝之心。


臣诚惶诚恐,谨奏。

这是明万历三十七(1609)年 ,辽东巡抚都察院右副佥都御史兼管倭备的张涛,呈明神宗朱翊钧的奏章。后来张涛奉敕“重修鼎建” 了“世远年湮,香火颓废”的木兰庙,并改庙名为将军祠。今见木兰塚前刻有“敕建木兰将军墓碑序”的墓碑,也应是张涛所立。

张涛的这封奏章更值得重视。

第一 ,它是呈 “天之骄子”——皇帝的,应不敢有主观故意的“欺君”内容。
第二,它明确奏称木兰的父亲是唐节度使 ,木兰是“勋立唐朝”,这两个“唐”的时代定语,与前文提到的证据如网也如山的结论一致。
第三,它肯定木兰的父亲“家于” 木兰山下,木兰是代父从征的女子,既申明了木兰 “正身”,又说明了木兰籍贯。
第四,“重修鼎建”后 , 张涛改木兰庙为将军祠,即改“木兰”为“将军”,改 “庙”为“祠”,当是他鉴于木兰庙“世远年湮,香火颓废”的现状,借以告诉人们,木兰并不是虚幻或无根底的神明,她是实在的,而且名籍就在本乡本土的先贤 (祠主要祭祀先祖先贤,这一点与庙有别);木兰并非普通的女子,她是唐皇敕封的“将军”,从而提 醒世人:祭祀木兰并非“淫祀”,要高度重视,不能让 她的祠里“香火颓废”。

显然,张涛这封奏章的可信性与说服力,绝不是河北完县达世安撰写的《汉孝烈将军记》、河南虞城侯有造捉刀的《孝烈将军祠像辨正记》所能比肩的。

再看《木兰诗》语言与当今黄陂话的关联。

《木兰诗》首句“唧唧复唧唧”中的“唧唧”,有的解释为叹息声,有的解释为蟋蟀鸣叫声。其实这两种解释意义相通。因为,江淮一带就叫蟋蟀为唧唧,如《汉语方言大词典》“唧唧”条的解释就 是:“[名 ]蟋 蟀 。江淮官话。”这就是说,唧唧的鸣叫声由唧唧的名词义引申而来,人的叹息声又取 “象”或借喻于唧唧的鸣叫声。这一点,江淮间鄂东地方民歌《唧唧词》可以印证。

下面是抄录于明末清初湖北蕲春人顾景星文集中的《唧唧词》。

长唧唧,短唧唧,莫遣孤儿赤膊睡。短唧唧,长唧唧,滴尽西窗女儿泪。唧唧长,唧唧短,唱歇征人五更转。唧唧短,唧唧长,门外征人欲断肠。

这首《唧唧词》借秋日唧唧的叫声,表达“门外征人”与“西窗女儿”的断肠泪。词中提到的“征人五更转”,反映的也是征人彻夜难眠的凄苦生活。

联系《唧唧词》,再读一读《全唐诗》中安邑坊女写的《幽恨诗》:

卜得上峡日,秋江风浪多。
巴陵一夜雨,肠断《木兰歌》。

这首《幽恨诗》,正是思妇用《木兰歌》中木兰女 的叹息,表达自己叨念征夫的断肠幽恨。《幽恨诗》 中巴陵秋雨引发的思妇的凄苦,《唧唧歌》中秋日唧唧表达的“西窗女儿”的凄苦,《五更转》里唧唧使征人彻夜难眠的凄苦,就取“象”而言,这三者是一脉相承的。

鉴于此,可以认为《木兰诗》首句中的“唧唧”, 正是蛾蟀即江淮官话的“唧唧”,是唧唧的鸣叫与木兰的叹息在交响,在共鸣。地处江淮鄂东的黄陂,至今仍叫蟋蟀为唧唧(念送气音)。可以认为,这是唐代的黄陂话或说江淮官话在《木兰诗》中留下的印迹。

另外,《木兰诗》中有“爷”指父亲,“爷娘”指父母的称谓,当今黄陂话中也有伯爷、叔爷、舅爷、姑爷、姨爷、干爷等父辈称谓,还有“长哥长嫂当爷娘” 和“生身的父母在一边,养身的爷娘大如天”等说法。这二者之间的关系,也应是唐代黄陂话或说江淮官话在《木兰诗》中的反映。

第三,关于“木兰故里在黄陂”的两点疑问。

一 ,《木兰诗》有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 句 ,如果黄陂是木兰故里,这可能吗?

可能。首先,《木兰诗》是诗,是艺术作品,可以夸张,借以强力表现军情紧急,木兰心急,拼命赶路的情境。如果说这不是夸张,像持虞城观点的人说的是实写,即“虞城离黄河约100公里,正好是马行一天的路程。”那么下句“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 该怎样理解?黑山,在 《资治通鉴》中,胡三省注: “一名杀胡山,在丰州中受降城正北如东八十里,亦谓之呼延谷。”《辞源》还说 :“唐调露初,裴行俭大破突厥余部于此。”据此,如果说不是夸张,那么,木兰从距虞城约100公里的黄河处出发,她也能“旦辞黄河去”而“暮至黑山头”吗?何况,下下句还写有 “暮至黑山头”后就能闻“燕山胡骑声啾啾”哩!

再说,即使《木兰诗》真是实写,不是夸张,木兰 “旦”从黄陂故里出发,也能“暮宿黄河边”。因为, 唐时有千里马,还有“日行千里”的独峰驼(《新唐书·吐蕃传》),就依现在黄陂离黄河的距离算,也不过千余里,木兰从黄陂“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 怎么就不能做到呢?


二 ,《木兰诗》有“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句 , 木兰的家应该在城里。如果木兰故里在黄陂,她的家是在城里吗?在哪个城里?

前述张涛的奏章称木兰的父亲朱异是“唐节度使”,据此,木兰的家应是在城里。今黄陂木兰山北面不远有一座古城遗址在大城潭镇,当地传说这里是木兰故里,并立有“木兰出生地”碑。经查,大城潭镇濒临滠水,地势险要,是古驿站,也是军事要地。该镇的确有古城遗址,护城河也在,与滠水相通。城有大寨小寨,寨的悬崖峭壁下就是滠水;大寨上多处可见古砖瓦残片,建筑遗迹;人说寨顶原有烽火台,只是没有看到遗存物(据“木兰故里”研究者杜有源说,十多年前还可见到)。如 今 ,大寨小寨均列为武汉市文物保护单位。

综上所述,作出木兰故里在黄陂的结论,应该是切实的、可信的、实事求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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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0: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estkaka 于 2024-10-31 10:27 编辑

在这里考辩(内宣)很重要,但外宣阵地更残酷;

真心提个意见:先集中力量去把百度百科,维基百科的“花木兰”词条中的相关内容调整掉

维基百科中好歹还提到说籍贯存在争议,其中之一可能是黄陂,百度百科直接就是河南。

同时,走文化学术旅游广告各种界的路线,搞研究,发论文,申请专利,注册品牌,发展产品,研发旅游路线,搞文化宣发,定时定期投放广告,把黄陂木兰IP做实做大做强。

上面这些事,你不能指望民间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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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0:3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选天仙演,有没有武汉背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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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0: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楚留香 于 2024-10-31 10:53 编辑

花木兰的百度百科没有关于黄陂的介绍。
同样,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
躬耕处一般指诸葛亮躬耕地,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自述“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三国志·诸葛亮传》记载“玄卒,亮躬耕陇亩”“躬耕于野,不求闻达” 。
1986年gwy〔1986〕104号wj《gwy批转jsb、whb关于请公布第二批gj历史文化名城名单报告的通知》认定襄阳隆中是诸葛亮故居。
1992年,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还专门召集专家,对其进行论证,并得出结论:首先,所有有关三国史的论著,均记载诸葛亮躬耕隐居之地,是在襄阳城西20里的隆中;其次,东汉末年,刘备三顾茅庐时,宛城(南阳)属曹操的地盘,诸葛亮和他的叔父诸葛玄只能住在荆州(襄阳),因为刘备不可能明目张胆三番两次到南阳城郊拜访诸葛亮;此外,1986年gwy公布的“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名单”中,已明确指出襄阳为“隆中诸葛亮故居”,南阳为“武侯祠”。
鉴于以上理由,论证会一致认定,诸葛亮躬耕地在襄阳隆中,这里才真正是诸葛亮“梦开始的地方”,而不是在南阳市区卧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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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0:55: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个要证明的就是花木兰是否真人是个前提!

可以肯定的是她就是个虚构人物,

第二,假如花木兰是真实存在过的,黄陂绝对有资格,毕竟木兰山上的古建筑群是隋唐以来就有的   古代人认定的

最重要的是发展旅游业不是考古,没必要较真

不论花木兰的故里是不是虞城   虞城的花木兰牌和旅游都做不过武汉黄陂

木兰山上的木兰庙也不是假古董

黄陂木兰传说也是国家认定的非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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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0:5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武汉一直不会宣传也不愿意宣传

且不说花木兰这个虚构人物

哪怕是岳飞这个真实人物

又有几个人知道岳飞和武汉有关系?

我看到网上大把大把的人说武汉是个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城市   没有历史  

结果武汉本地人自己也说不清楚武汉的历史

我说武汉是民国之都

很多武汉人自己都搞不清民国的国庆节来自于武汉

这种历史不是很久远的历史大事   真实的事情   武汉自己都没搞清楚

还管什么花木兰这种毫无考古依据的虚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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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1: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昙华林那里有二十四孝孟宗哭竹发源地   又有几个人管他  又有谁去宣传?

抗日战争在武汉那么多那么重要的遗迹   谁去管它们   

谁还会顾得着花木兰这种虚无缥缈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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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1:04:02 | 显示全部楼层
襄阳南阳的争议本来就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南阳的卧龙岗和襄阳的古隆中都是真正的古迹   是古代人建的   都是真古董(古隆中的真古董事实上就一个牌坊)

说明两个地方都有资格主张诸葛亮老家

黄陂这个也一样   木兰山的古建筑是真古董   真古迹   木兰山一千多年前就流传木兰从军的故事

那么木兰故里的文化就是货真价实的   也是国家认定的

花木兰是虚构的   但是木兰文化是真的

这点和白蛇传   杨家将穆桂英等这些都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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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1: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武汉现阶段搞文旅,还简单粗暴的停留在建项目拍广告视频上面,而在文化与项目融合、打造IP等方面太落后太混乱太没有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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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1:06:36 | 显示全部楼层
反过来说   木兰山上的古建筑群是真文物   也不能证明花木兰是真人

这种例子太多了

就像女娲庙   孟姜女庙  晴川阁  古琴台一样   有这些古迹难道就能说明女娲   孟姜女   大禹   钟子期是真实存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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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1: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应该把张涛那个奏章刻在大石碑上,在每个黄陂木兰遗迹处都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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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1: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作为中国人当然希望花木兰是真实存在的人
作为武汉人也希望花木兰是个真人
可是真的研究起来还是要摈弃主观情怀客观就是论事
不要预设立场
这么大级别的知名将领如果是个真人   就不可能正史不记载了
也不可能国家花这么多钱考古成百上千年也发现不了一点牢靠的依据
还要靠普通老百姓在分量不够的文学作品、来源不清的方志这种里面寻找只言片语来论证争辩
有时候面对真相也需要勇气
但是问题是花木兰是个虚构的并不妨碍民族自尊心  
多得是巾帼英雄历史人物是虚构的
他们就是寄托古代人对于某种精神的崇拜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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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1:3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显然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跟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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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31 11:35:34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白大白 发表于 2024-10-31 10:58
武汉一直不会宣传也不愿意宣传

且不说花木兰这个虚构人物

木兰的所有文献资料全部出自唐以后,根据这些称颂木兰诗歌里列举相关事迹可以知晓,木兰从军时的兵制是典型的唐朝府兵制;名物制度也是唐朝才有,比如“十二转”,乃是唐朝策勋制。


宋朝黄庭坚在《豫章先生集》里专门说过了,木兰的英勇事迹是“刘原父往时于秘书省中录得“,元丰乙丑五月戊申会食于赵正夫平原监郡西斋, 黄庭坚本人和石辅之 、柳仲远三人看过原件。


根据现有史料,唐朝人为什么从来没有怀疑过木兰是本朝人?南宋初的学问大家程大昌 、朱熹及稍后的刘克庄为什么都认为最早的木兰诗歌是创作于唐代?因为唐宋两代文人很清楚,木兰的从军经历与相关诗歌一一对应。


木兰奔赴战场后 ,“朝屯雪山下 ,暮宿青海 旁。夜袭燕支虏 ,更携于阗羌”。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木兰所经历的战场除黑山外 ,还有雪山、青海 ;木兰的敌人除燕山胡骑外 ,还有燕支虏 ;木兰的友军有于阗羌。我们可以查阅一下唐初对北境、西境诸蛮族的军事行动史实。


唐高宗即位后 ,在唐朝内部 ,“先是 ,太宗既破龟兹 ,移置安 西都护府于其国城 ,以郭孝恪为都护 ,兼统于阗 、疏勒 、碎叶 ,谓之 ‘四镇 ’。高宗嗣位 ,不欲广地劳人 ,复命有司弃龟兹等四镇 ,移安西依旧于西州 。其后,吐蕃大人 ,焉耆以西 四镇城堡并为贼所陷”(《旧唐书 ·龟兹传》)。在吐蕃方面,禄东赞死 ,他的两个儿子当国,连年犯边。到“仪凤三年(公元 678年 ),吐蕃尽收羊同、党项及诸羌 之地 ”(《旧唐书  ·吐蕃传》)。在突厥方面 ,首领反叛自立为可汗者此起彼伏 ,因此唐朝与突厥也是连年战争 。

几次主要的能与两诗相映照的战争列举如下:

1.史载 ,吐蕃攻破吐谷浑后 ,又于成亨元年 (公元 670年)率于阗取龟兹拨换城 ,于是安西四镇并废。唐高宗令薛仁贵率众 十余万讨伐吐蕃 ,军至大非川 ,为吐蕃所败,吐谷浑全国陷没。

2.上元三年 (公元 676年 )吐蕃“攻鄯 、郭 、河 、芳四州 ,杀略吏及马牛万计 ”(《新唐书 ·吐蕃传》)。

3.仪凤三年(公元 678年),吐蕃与西突厥连兵攻安西 ,唐高宗 “下诏募猛士 ,毋限籍役痕负,帝自临遣”,并令 “李敬玄率刘审礼击吐蕃青海上 ,审礼战没。敬玄顿承风岭,碍险不得纵 ,吐蕃压王师屯 ,左领军将军黑齿常之率死士五百 ,夜斧其营 ,虏惊 ,自相辅藉 而死者甚 众,乃 引去 ”(《新 唐 书·吐蕃传》)。后 ,吐蕃军三万多人屯驻良非川,黑齿常之又率精骑三千夜袭 ,大破吐蕃军 (详见《旧唐书 ·黑齿常之传》)。

4.调露初 (公元 679年),单于府突厥大酋温博 、奉职二部反叛 ,自立可汗 ,二 十四州酋长 “皆叛应之”,唐将萧嗣业战败。调露二年,令裴行俭率军约三十万进击 ,永隆元年(公元 680年 ),“行俭战黑山,大破之”(详见《新唐书 ·突厥传》)。

5.开耀(公元 682年 )中,吐蕃 “赞婆等屯于青海,常之率精兵一万骑袭破之”,“常之在军七年 ,吐蕃深畏惮之 ,不敢复为边 患”(《旧唐 书 ·黑齿常之传》)。

另外 ,上元二年 (公元 675年 )春正月 ,“丙寅,以于阗为毗沙都督府 ,以尉迟伏阇雄为毗沙都督”,“以伏阇雄有击吐蕃功故也 ”(《旧 唐 书 ·高 宗纪》)。


以上史实所涉及的地名。

大非川 ,今青海布喀河 ,当时在吐谷浑境内。

青海,古也称西海 ,当时在吐谷浑境内。

承风岭 ,胡三省注 :“杜佑曰:承风岭在郭州广威县西南 ,去鄯州三百一十三里 ,故吐谷浑界。”

黑山,胡三省注:“一名杀胡 山,在丰州中受降城正北如东八十里 ,亦谓之呼延谷。”

另外 ,鄯、郭等州 ,在大雪山南 ,青海东 ,焉支山在大雪山与祁连山间北面,三山分别在青海北面或东北面(见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唐时期61一62图。)祁连山也叫雪山,焉支 山也叫燕支山。


同这些战争史实对照:“可汗大点兵”,史实是唐高宗 “诏募猛士 ,毋限籍役痕负 (意为不要限兵籍 、徭役 ,是否有犯罪纪录 ),帝自临遣 ”;“暮宿黑 山头”,史实是 “行俭战黑 山,大破之”;“朝屯雪山下 ,暮宿青海头”,还有“夜袭燕支虏 (代指西部敌人 )”,史实是雪山、青海 、燕支一带唐同吐蕃的战争十分惨烈 ,黑齿常之两次夜袭吐蕃军大胜;“更携于阗羌”,史实是于阗王尉迟伏阇雄“有击吐蕃功”;“壮士十年归”“同行十 二年 ”,史实是这些战争始于公元670年 ,平静于公元682年 ,吐蕃不敢复为边患。



由于唐朝初年民族英雄木兰随唐军高级将领出征,并立下战功,才井喷式的在唐朝突然出现大量赞颂她的诗歌,并且在全国各地建立奉祀她的祠堂。


列举唐朝诗人赞颂木兰的部分诗歌如下:

白居易的《戏题木兰花》和《题令 狐家木 兰花》,两首分别是“紫房日照胭脂拆 ,素艳风吹腻粉开。怪得 独饶脂粉态 ,木兰曾作女郎来”;“腻如玉指涂朱粉 ,光似金刀剪紫霞。从此时时春梦里 ,应添一树女郎花 ”。

借花歌咏木兰 的还有徐凝诗 《和白使君木兰花》。诗为“枝枝转势雕弓动,片片摇光玉剑斜。见说木兰征戍女 ,不知那 (nuo)作酒边花”。

直接赞颂木兰的,除韦元甫《木兰歌》外 ,还有杜牧在黄陂所作的《题木兰庙》。诗为“弯弓征战作男儿 ,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 ,拂云堆上祝明妃”,把木兰弯弓征战和王昭君出塞和亲相提并论,,赞扬她们都是不畏艰险 ,勇于牺牲 ,以静边、安民为己任的民族英杰 。

融花人为一体高赞木兰的有李涉诗《木兰花》:“碧落真人着紫衣 ,始堪相并木兰枝。今朝绕郭花看遍 ,尽是深村田舍儿。”诗拿所有“绕郭 ”的花同“着紫衣”的木兰相比,指斥“绕郭花”全没有木兰那仙人般的俊逸雄豪之气 ,尽是在“深村”求田问舍的庸夫俗子 ,利虫禄蠹,笔锋十分犀利 。

唐人诗歌的这些事实说明什么?它们是不是只能说明女英雄木兰是在初唐才出现的?


唐朝距今超过一千三百年,唐宋文人可以见到的很多历史文献和实物都已在漫长岁月中流逝无踪,但是他们的诗歌、地方志、奏章等文字材料还是流传下来,得以让我们一窥木兰是初唐实际存在民族英雄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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