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0-10-9 18: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北京与南京比起来显得大而阳刚。北京的宽阔,北京的城市庞大。北京应该是中国乃至亚洲建城区最大的都市。北京的二环、三环、四环、五环乃至六环让其他的城市目瞪口呆。北京的长安街之宽,之重要会让任何一个城市逊色。这些在塑造北京庞大幻象的同时也在表明着北京的阳刚。与北京比起来,南京狭窄、拥挤和局促。
南京在江苏无疑是建成区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但南京在同类城市中却显得过于拘谨。南京民国时期开始大量种植的梧桐树已经开始蔽日,在几十年后又给这种拘谨客观地造出了气氛。南京阴柔的可怕。这也是定都南京的城市都短命的一个可能解释吧!
南京再宏伟的街道拿到北京也变得破败,再宽阔的马路放在北京都顿显狭挤。北京与南京给人的感觉都不再年轻。不象苏州和上海那样或羞涩或莽撞。他们过于沉重,都似乎已届不惑,对一切变故都习以为常。区别的是,北京是是个男性,满身阳刚,而南京是个女性,骨子里韧柔。四十岁的男人,人生第二青春才刚刚开始,而四十岁的女人,年轻渐渐地已成明日黄花。于是,在稳健的北京面前,南京表现得保守。从此之后,南京终究逃不出没落的宿命。
这种没落在两地的建筑上体现无疑。南京的高层似乎并不比北京少,特别是在两个城市的明城墙的范围内,今日南京的高楼绝对在数量上压过北京。在这数量的背后是北京建筑的和谐和南京建筑的杂乱。北京大部分城区的楼并不是很高。但给人的感觉却很雄伟。这是建筑搭配的魅力。这种雄伟来自于街道的宽广、占地的巨大的映衬和同类建筑并排的相得益彰。在北京一座楼可能有十五层,但你并不会感觉它象南京同样高度建筑般的瘦弱。。因为它的占地面积可能是南京同类楼圉的三到四倍。而且北京的建筑往往统一的给外墙进行装饰,于是大屋顶在北京遍地开花。虽然北京的建筑没有南京建筑的花样繁多,但也绝非千篇一律,完全雷同。这样你在整个北京城感到沉甸甸的压力的同时,呼吸却依旧轻松。南京的建筑布局混乱,样式无章。具体到每个个体上也无法大气。高层虽然不少,可惜的是它光有高,而没有大,南京的高层建筑给人总难逃瘦削感,无法让人对它肃然起敬。没有详细的规划,没有一以贯之的建设理念,造成了南京建筑致命的弱点。在这种情况下,南京即使有一两个闪光的建筑,也无法留给耳目一新的感动。当你走在并不宽广的街道上,看到两边倾立的顺势而上却又格调不一的建筑,心里有难以名状的别扭。长久的生活其中,你的内心油然而生压抑。这就是南京。
不过南京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经过这几年改造,南京主要干道两边很破的房子却没有北京那样耀眼。当你坐着公交车从北京西单一路向北,两边破落的景象让你似乎走进了90年代初的苏北县城。
同为古都,北京拥有极其丰富的明清遗产,而南京由于战乱,结果只留下民国的旧存。由于建国早期在建设理念上失误,北京明清古城的格局已经被破坏,但由于中央的重视,一些重要建筑还是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了。在70年代之后,北京的建筑类文物基本上没有遭到伤胫动骨的损伤。南京则没有这么幸运。解放后,南京成了后娘怀中前娘生的长子。惩罚加提防,对民国的东西基本上放任自流。直到今天还在不断的被破坏,清除。搭建中国近代史博物馆的壮举表明南京政府似乎醒悟了并作出努力来纠正,但可惜的是过去再也回不去了。在曾经是东王府的瞻园,在国民政府的花园,在前中央博物院的大院,你一抬头便是园外高层的面砖和玻璃。眩目的败笔不给你的视觉一点情面。
地道的南京人与土生的北京人碰面,似乎彼此都难生好感。南京人到北京和北京人到南京也是一样。北京使南京嫉妒,南京被北京猜忌。轻蔑的嘲笑笨拙地藏在二京的心底,一不小心就不文雅的蹦出。
尽管南京永远不会屈服,也从来不会放弃,但北京在一切方面压倒了南京却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暂时看不出可以扭转的趋势。
南京不再是北京同一层次上的对手,这是南京无法倾诉的悲哀!
(四)
南京与北京成为中国一千年来上演政治戏曲的两大专业舞台。舞台是四面楚歌还是歌舞升平,不仅仅取决于唱戏的人还取决于舞台的布置和道具的取舍,而这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数。
力量不够,底气不足,使得南京的政府多少都有点贪大求快,自我迷恋。国民政府与人民政府,从政府的前缀来看,定都于南京与定都于北京就体现了不同的倾向,表现了不同的高明。在政治学上,国民大于公民,而公民大于人民。国民政府理所当然是全民的政府,从字面上起码没有阶级性。可幻想的没有分歧,掩盖不了现实中的争夺,旗帜上的混淆,更无法准确定位可供依赖的对象。于是,名义上代表全民,却无法代表以至全不代表,进而,应该人人维护的政府遇到危机时不仅没人援助反而人人破坏。一个原本绝佳的政权标志在现实中却南辕北辙,不堪一击。人民远远没有国民来得广泛。北京的人民政府的基础在法理上显然不及国民政府宽泛,但学理如此不代表事实必须如此。后来实践中的人民政府的群众基础也的确比国民政府牢固得多。这让中山先生也会大跌眼界。人民不是全民,人民才是主人,而人民的界线又不清晰,于是人人为了自保争当人民,连事先被划定为敌人的人都竭力的加入这一潮流。全民被分化了,政府与自己的幸福乃至生存密切相关,幸运的成为人民的那部分没有理由不忠诚地维护政府,而可怜的被排除在外的不慎不能成为人民的敌人,反应过来时,在强大的“人民”面前被震慑得连家门都找不着了,还哪有什么反击的战斗力。可怕只是对方杜撰出来的假象。与国民政府的南京比起来,人民政府的北京又一次占了先机。
民国的南京,“中央”被京城的位子没有做热过的南京迫不及待地挂在嘴边。中央路、中央体育场、中央商场、中央饭店等等,带中央的招牌在南京遍地都是,连当时最好的学府中央大学都起了一个让世界原本避讳的名字。这样的情形让不再是首都的南京在恢复为寻常城市后,想减少北京的猜忌彻底消除中央的称谓都不可以。中央与地方是一个大国行政序列中必然出现的两极。可整天将中央挂在嘴上,一是表明其中央的地位还存在挑战没有被广泛认同,二是表明自己也没有充足的信心。同时大提中央在一定程度上还削弱了地方对中央本不强的向心力。这是当时的写照也是30年代南京的悲哀。于是,将中央变成取名时的日常用词不仅没有增强南京的中央权威,反而加速了它的离去。
与南京比起来北京就聪明的多了。除了在早期频繁用过中央来指称地名外,后来基本就用首都取代了中央,待信心更足后,又狡诈的使用国家来称谓建筑和机构。这的确比南京成熟。首都尽管是全国第一重要的城市,却还是城市。它与其它城市的关系远没有中央与地方那么等差。国家更是一个高明的命名前缀。在中央政令可到的地方用国家都不过分,那么花全国的金钱建在北京又有什么过分的呢?其他地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表达眼红呢?确实,一个外省的人来到京城,面对建筑物的名号,“中央”虽然威严,却不亲近;“首都”虽不疏远却还有隔阂难以迅速溶入。惟独“国家”在肃然起敬的同时也不会有丝毫的芥蒂。尽管国家大剧院此类的建筑远比中央体育场恶劣千倍,它给北京的负面效应却远没有后者给南京带来的大。于是,北京用中央命名的地方远没有南京的多,可谁才是真正的中央却一目了然。
在白纸上重划蓝图永远比在一张污渍遍布的破布上容易。南京总会把太多的价值理想和历史负担放在自己的肩上,自己也由此变得沉重。将华夏从外夷手中恢复过来的“光华”目标是南京朝廷或政府永远放弃不了的理想。可光复事实上比独立更艰难。不仅光复的过程痛苦,而且成功以后,如何复原还充满变数。传统一旦失去,返回传统的道路便会困难重重,风险也无法确定。在这个意义上,建国比光复容易,建国门也比光华门通畅。
的确并不能仅仅只要自我感觉良好,也不能太多地关注复兴已经失去的东西。两者都是陷阱。前者幼稚,后者又过于执著。这是民国南京失败的原因也是表象。北京还是胜过了南京。
南京做政治中心的智力的确弱于北京。南京已经失去了不服气的资历。 |
|